第61章远亲(1/ 2)
“民女林桑桑,斗胆请陛下做主。”谁也没有想到好好的功名宴上竟然有人喊冤,只觉得今日洛府怕是要好好热闹一番。
坐在上首的燕帝也很是为难,事情到了这一步,他理应瞧出了些猫腻,可若在众目睽睽下审理此案,难免会让谢府难看。
为此,他神色不悦的看了长公主一眼,这一眼虽然风轻云淡,却看的长公主心惊胆颤。
他这个皇妹,一世聪明,这次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,留下了把柄呢。
沉思良久,皇帝缓缓开口。
“今日是家宴,朕不想听这些冤情,难免坏了心情,把她带下去,择日再审。”
虽然还未开审,但是倘若真的如燕帝所说择日再审,那么这场案子只有输这一条路,甚至连林桑桑,只有死路一条。
林桑桑心中的热火像是被泼了一桶凉水,她没想过,燕帝竟然这样赤果果的偏袒谢家!
正在她神色失意间,身边的洛子旬忽然同她一起跪下。
“学生恳请陛下,速审此案。”
燕帝看到洛子旬,一阵头痛,这孩子怎么和他爹一样,不识时务呢。
燕帝的头疼还没有结束,宾客的人群中忽然又跳出一个绯衣少女来,她向前几步跪在林桑桑的另一侧。
“乐君附议,请陛下严审此案,还学子一个公平。”
林桑桑诧异,没有想到乐君也在这功名宴中,更没想到她会为了自己出头。
这个时候站出来不仅关系到她一个人,更是乐君背后的定北侯府。
乐君一直保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,可自从知道那个带着面纱的小姑娘是林桑桑后,她想也没想,当机立断的蹦了出来。
此刻见林桑桑的目光看向自己,微微侧脸给了人一个坚定的笑。
燕帝上前探了探身子,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定北侯府的大小姐。
她怎么好意思跟他提公平?她一个在试卷上画画都能进国子监的人!
可即便这样,殿下跪着的一个是相府的公子一个是定北侯府的唯一小姐,这两家的背景都堪称显赫,让他不得不顾及几分。
谢府的脸面,怕是今日要保不住了。
燕帝的目光阴沉沉的又压在了林桑桑身上,林桑桑听到来自燕帝不悦的声音。
“你有何冤情,速速说来。”
林桑桑深吸了一口气,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,开口道。
“民女的冤情就是谢家,谢家母女,仗势欺人,太学一试,名列第一的试卷本来出自民女之手,却被长公主改在了谢长怡名下,请陛下明鉴,还民女公道。”
“一派胡言,谢……林桑桑!你有何证据证明自己说的话!”
谢长怡情急之下竟然险些将谢长莘三个字唤出口。
林桑桑直视着谢长怡,丝毫不惧。
“我能将整篇文章背出,你能吗?”
谢长怡哑语,她不能,的确不能。
“笑话,你不过背了一篇文章,能证明什么?”
林桑桑冷笑,回答长公主道:“那么请问长公主殿下,谢长怡连自己所做文章都背不出,又能证明什么?”满堂哑然。
众位大人将目光重新放在林桑桑身上,这个跪拜在大殿上的女子,背影多么瘦弱,却那么倔强,分毫不让。
这场对比,高下立见。
几位向来圆滑的大人只觉得见证这一幕的自己十分尴尬,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。
幸而还有几位刚正不阿的,正是那些负责阅卷的老学究们。
他们推敲文章的时候,以防作弊,卷子上的名字都是被人遮住的,没想到这倒方便了那些作弊的人。
他们几人商议了一番,推出一个人站了出来。
“陛下,想要辨别此事的真假其实很简单,我与其它几位大人都见过那卷子上的字迹,只是劳两位姑娘分别写一些东西让我们过目,必能鉴别出真正的案首。”
“这……”
燕帝沉吟了,按道理来说这是个最公平,最好不过的法子,可若真这么做,无疑一锤定音,倘若谢府……
燕九可一直在一边闲闲的观察着宴厅内人的脸色,待看到谢长怡听到这个提议并不欣喜,反而惨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,就猜出了这一切的真相。
即便心中厌恶谢长怡使用如此见不得人的手段,可事关谢府脸面,也是自己的脸面,所以他藏在广袖下的手微微做了个手势,自有一旁灵巧懂事的下人去操劳。
燕帝这厢正僵持着不敢下决定,那厢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又从人群里慌慌张张的走了出来。
慕容爵负手看着那位神色慌张的大人,不语的挑了挑眉头。
弃车保帅。
而后一道探究的目光向他看来,他顺着那道目光看过去,发现燕九可向他挑衅一笑。
这算得上两个人第一次交锋。
慕容爵扯了扯嘴角,这代表燕九可已经注意到自己了,怕是以后都没有安生日子过了。
燕帝看着那位忽然跳出来的大人,有些头痛,他素日不怎么上朝,所以猛地换一个地方连带着看这些大人都有些眼生。
“你又是谁!”
崔子桓吓得心肝胆颤,但目光一触及坐在燕帝身边的燕九可,像豁出去了一般咬牙将所有话都都抖了出来。
“下官礼部尚书崔子桓!下官有罪,请陛下治罪!”
礼部尚书?
怎么又把礼部尚书牵扯进来了?
满堂惊愕,唯有位高位者知道其中的端倪,所以燕帝的脸色非但没有变得更难看,反而缓解了一些来。
“起来吧,说说,你何罪之有?”
礼部尚书却不敢起来,装作罪孽深重一心只寻个解脱的样子。
“陛下,是礼部审卷不察,一时间竟把案首的名字登录错了,请陛下恕罪,恕罪。”
这番顶罪的说辞赤果果再明显不过,乐君心中愤慨,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,却被林桑桑按住她的手,轻轻摇了摇头。
现在的燕帝,还有脾气与她们虚与委蛇,但倘若非要拉谢府下水,只怕会惹得龙颜震怒。
天子一怒,又岂是一个相府,一个定北侯府能扛的下来的?
“朕说呢,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,礼部办差不利,先革去礼部尚书崔子桓的职位,暂由礼部侍郎顶上。”燕帝话音刚落下,宴厅中的人神色各异。
谢府的人都松了一口气。
春试是什么,是为国家人才栋梁的进阶之路。
是国之根本。
谢府胆敢把主意打到春试上,往大了说,就是有凌驾皇权的嫌疑。
目光长远者都知道,这是一次扳倒谢府的机会。
而二皇子,白白错失了这次机会,还挺高兴。
只因为礼部侍郎是他的人,先前被崔子桓压一头,在礼部处处被防着没有权势,如今侍郎升尚书,这礼部,以后还不是他的了?
二皇子自我感觉良好,甚至觉得自己已经隐隐有和燕九可平分秋色之势。
单是看二皇子喜不自抑的脸色,慕容爵便知道他在想什么,不过他也没有去提醒的意思,反而只是轻轻的笑笑。
说到底,他需要的也不是什么贤君明主,他要的是一个傀儡,最好智商底下便于把握,二皇子完美的锲合。
发生了这种事,谢府仍要强撑着脸面将这功名宴办下去,可就算他们好意思办,燕帝也没有兴致再待下去。
兴致缺缺的要摆驾回宫。
长公主急忙起身相送,她需伴在燕帝回宫的路上摸清楚圣意,最好再说些好话,扭转颓势。
那浩大的圣撵路过林桑桑时,燕帝微微顿住脚,锐利的目光停留在这个新任案首身上,虽是极短,却看的林桑桑浑身不舒服。
“起来吧。”
燕帝只扔下这三个字,就被一群人簇拥着消失在了宴厅中。
林桑桑松了一口气,原本跪的挺直的身子不自觉的瘫倒在地上,乐君比她的底子好些,又跪的时间比较短,所以人还算欢实,她一边手上用力扶起林桑桑,一边打趣道。
“恭喜新案首啦。”
林桑桑虚弱的笑了笑,郑重的给人行了一个礼。
“多谢。”
乐君连忙推手,在她心中,她只不过做了分内之事,林桑桑这样做,倒让她一时恐慌不知道怎么回应。
身边传来一声轻哼,林桑桑这才记起洛子旬的存在,转过身子,同样对洛子旬行了个礼。
“同样也谢你。”
洛子旬的面色说不上好看,甚至有些嘲讽,任谁瞧他现在的表现,都不像刚才为林桑桑求情的样子。
“不敢当,倒是案首,煞费苦心的住在我们家,委屈了吧。”
林桑桑愕然,她知道洛子旬在生气,可又想不通洛子旬为什么生气。
洛子旬没有给她问出口的机会,拂袖而去。
林桑桑望着这人离去的背影,似乎每一次,他都是这么生气的离开她。
“这个洛公子,好奇怪啊。”
乐君凑在林桑桑面前,跟着感慨,此刻燕帝刚走,宾客还未从刚刚那件事情缓过神来,大家看林桑桑,都带着传奇的色彩。
但敬佩归敬佩,没有人愿意顶着谢府的压力去和这个谢案首套近乎,就连慕容爵,此刻被二皇子绊住兴奋的喋喋不休,颇无奈的给了林桑桑一个眼神。
林桑桑别过脸,当做没接收到。“表面上看我们是赢了,可是你瞧人家谢小姐,可是分毫未损。”
乐君简直要恨的牙痒痒,她从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,而她看不惯的人向来有两种下场,要么武功不如自己,暴揍一顿就完事了。
要么武功比自己好,没关系,抬出定北侯府的名头接着暴揍一顿。
偏偏这个谢长怡,屡次欺人太甚屡次又碰不得她。
而且此刻谢长怡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,毫发无伤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,竟然还敢怒瞪着林桑桑。
好像是林桑桑抢了她的名词一样。
看着乐君这般替自己抱不平,林桑桑好笑的安抚着人。
“没关系,恶人……自有天收拾。”
说最后几个字时,她的目光堪堪对上谢长怡的目光,两人无声在对峙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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